张及时《我爱我家》 油画 80x120cm 2019
这四年来,张及时去欧洲看美术馆,游历外域风情,参加各种形式的学习,修炼自己的语言挖掘功夫。从花费不少时间关注研究过自然的光影现象,转到语言挖掘的研究上来,从西方传统油画的塑造转向水墨精髓的书写。假如我们仔细观察近期他的鼓浪屿系列作品,那些复杂繁复的建筑结构在他的画面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的书写,书写成为他情绪发生、发泄、蜕变的途径。这个书写过程看上去是一个表面的涂涂改改,其实那条线条如何发生,线条如何承受繁复结构的消解,它是一个令画家揪心的事情,因其揪心所以动情,就像揪心父母对子女的爱心到一定程度释放出来的情感。在他的油画作品上,这种情感的表达是符号的延展,譬如他画老家的祖厝,实际情况是祖厝在周围环境里的孤立一座,他将自己对闽南文化理解融入构图思考中,将距离很远的其他闽南古厝与自家祖厝连成一片,形成一种符号的延展,祖厝被画家定格为单一符号单位,延展类似音乐里的咏叹,一个音符的不断变奏,使画家对家的情怀变得饱满。符号的延展可能表达得不够清晰准确,这种延展像游子归来对父母的一声声呼唤,声音呼唤普通人容易听懂,画家借助感性形象表达的呼喊,就显得看得懂而很难领略深埋其中的情感。这种缠绵情感因符号的不断重叠显得特别饱满,情感饱满的同时是语言的丰腴,语言在他的画面里形成好看的形态,好看以此不是感性审美,好看变得是将理性置入画面,将画家对家乡、对闽南文化的深爱融入语言形式之中。
情感催生语言是一个画家自我完善的必经历程,语言发生、挖掘、置入在张及时油画创作中,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自我演变过程,这个过程围绕着无我、有我、无我的变化。无我这个阶段,画家处在油画技术的接受与研究,这个时期画家想用写实技术表现热爱的自然,还没有出现画家应有的自我意识。意识还在自我沉睡,画家的情感只能依附在风景的感性肖似,色彩满足于对自然的单纯接受。记得四年前我为他写评论,当时我看他许多作品后来到我思考里的第一冲动是唯美多歧义,文章写好之后,我感觉他对“歧义”这个词不是很认可,很多人也不见得理解这一词汇的内涵,那篇文章里有一句话我想写在这里,“林中多歧路,人事多歧义,绘画多歧思”,意思是深林里很多岔路,一件事、一个对象可有多个解释。这个时期,张及时作画的自我意识很明显,画面构图、色彩铺设、画面意境的掌控都很主观,他很想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开始有了个性化语言倾向。而后来的四年多,他的作品越来越主观,主观到了语言爆发式释放,绝对主观返回到自我意识的自行消退,我还是我,但这个我已是忘我。最明显特征全表现在画面形、色处理的每个细节上,他还是充满激情扑向自然对象,那个对象在他的笔下已是漫溢的形状,好像激情将对象撑大了,大到对象轮廓框不住,这种饱满是一种忘我的激情挥洒。线条同样出人意料地将另一波激情推向语言巅峰,那是他有意无意之间慢挑快写的线条勾勒,这些看似不经意的线条似有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响声,语言如大珠小珠落到画面上,深浅高低力度强弱自有神韵,如声的线条荡出久久沉迷收不回来的阵阵涟漪,自我意识已荡然无存,画家沉浸在物我两忘的激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