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与激情
2017-11-05 陈其良

语言与激情 
——欣赏陈其良的渔船系列作品 
文/黄永生 

不同于克尔凯郭尔的说法“一个人身上的最高激情是信仰”,陈其良画笔下的最高激情是绘画语言的不断演练,这是难以证明的事实,也是一个不证自明的事实,那一幅幅描绘渔船的佳作,虽然不是画家陈其良的最后归程,但却是他不断锤炼绘画语言所走过的一个个脚印。陈其良是惠安人,他喜欢渔船,他更爱画渔船,他笔下的渔船承受阳光的抚摸,总是显得那么的阳光妩媚,最近在磐基名品中心展出的多幅作品,倾诉出一个画家对渔船的迷恋。这一点都不夸张,没有一个画家见过渔船而不迷上的,陈其良不仅迷恋渔船而且选择渔船作为自己绘画语言的主题,但他的画面庄重的告诉我们,他笔下描绘的渔船不是被表现的对象,而是他内心里虔敬膜拜的恋人。这可不是夸张的文字赞美,我们从画家的画面真正感受到的,就是画家不把渔船当物来看,渔船似乎被画家提升到完美无瑕甚而具有灵性的恋人,他不希望自己的笔触挫伤了她,他甚至都舍不得将自己的情绪带进渔船的完美形象里。这种伴随着虔敬情绪的描绘,使我们从他的写实绘画里感受到一种自然的语言形式,自然的语言永远是最原始的,也是最不造作的言说方式。

自然的言说方式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尊重眼睛对自然的客观感受,作为一种绘画的语言,尊重自然的感受不仅艰难而且容易落入对象的束缚之中,之所以艰难就在于语言的不偏不倚,之所以落入束缚之中而感觉乏味完全在于画家必须克制自己的绘画情绪。画家陈其良在尊重自然感受上不存在任何的束缚问题,这大概得益于他天性的率真,以及他锐利的观察力,而且他在表现自然感受上既不拖泥带水也不刻意虚假造作,所有的细节在他的笔下都那么顺理成章。何况那变化的色彩总是那么的丰富,色调明媚艳丽并且和谐,我们似乎可以从和谐的色调里聆听优雅的和声,最可钦羡的是他总在和谐的色调里揉进优美的光线,但我们从画面感受到那光线不是自然的光源,而是画家内心里智慧闪耀的灵光。

自然语言的原始性固然是画家着迷的,但也一直是陈其良作为画家想要绕过去的坎,对之着迷又渴望离弃,这种矛盾的执着状态潜藏在画家的内心里,给他带来隐隐的痛苦,也给他追求自己的绘画语言鼓足了动力。朝着自然的语言走去是为了超越它,追求直观的言说方式是为了能够主观的表达自己的内心,喜欢她是为了背弃她,迎过去就为了说拜拜,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绘画体验。我们从画家陈其良的近作可以看到以上分析的作画心理迹象,自然语言支撑他的作品画面,但是从构图的组合关系,画面整体空间的规整处理方式,都可以感受到画家试图背离原始言说的趋势,其实不必避讳这个问题,画家坦言内心审美的朝向是一个不设边界的虚空,画家可以扔掉原有的语言镣铐翩翩起舞,因为再美好的东西一旦成为模式化重复就意味着对想象力的束缚,画家那熟练的自然语言让画家体验到自然的美,但是画家更希望言说自己对自然感受后自己的内在心声,在此思考基础上,可以说画家并不满足于自然的美,他希望从看得到的自然美那里寻求看不到的抽象。有些像克尔凯郭尔分析亚伯拉罕的信仰时所思索的,抓取那永恒的是了不起的,但更了不起的是放弃可见的之后仍然坚守那可见的,从根本上说画画的情绪几近于信仰,陈其良在后来的作品里已经放弃了写实的手法,但他仍然坚守那具象的表现。但是他所坚守的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写实,原来的写实观是一种将自己孤立起来后的描绘,现在不一样,他更多考虑的是自己作为画家能够选择语言的自己,如此一来出现在画面的某种因素,就是他感受所画之物后的情绪,这种情绪之前也有过,但不是作为审美的语言因素,而是盲目的感觉波动所表现出来的似有似无的幻觉。

陈其良是个性情中人,是个有自己情绪的人,当他的情绪与绘画观察联系一起的时候,情绪就变成了他对审美的动力,变成了他对自然物体的审美判断。他的情绪有个变化的过程,第一是人的一般情绪向审美情绪转变,第二是从审美情绪渐渐过渡到语言的情绪,如果有第三的话,他的语言情绪肯定朝向他的个性化语言情绪发展。

一个画家总是从技法的演练过程中发展情绪,陈其良的情绪伴随技法的成熟而奔放出来,每次面对自然的写生中,他总是找那些能够激起他的情绪的角度,他选择的角度所释放出来的感觉符合了他的趣味,他顺着这种情绪的激起往往能够很顺手的找到感觉。陈其良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能够从情绪的起伏中得到自己的绘画趣味,比如光线照射下某些形体的变化触动了他内在的需要,刚好某一缕光线唤起了他潜伏的更高的激情。

这时候的激情更倾向某种盲目的情绪,正是这种盲目情绪的冲撞,使得他的画面有时候陷入不可收拾的状态,迫使他用理性的去驾驭自己的情绪,在盲目的激情状态中做出选择,选择那些符合他内心审美的细节和元素。因为选择的过滤,画家的自然情绪逐渐朝向有意识的审美的情绪,本来没有方向的情绪变得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有意识的作用加强了情绪的语言,在自己的情绪中培养情绪的意识,我们可以从陈其良后来的画作看到这种微妙的情绪意识,虽然仍然是写生的风格,但是已经摆脱了自然景物的束缚,那画面的变化已经不是自然的变化状态,而是画家自己内心的激情的涌动。我们喜欢陈其良的这组渔船作品,那充满生机的渔船承载的不是一般的货物,但好像渔船满载的是画家充满激情的无限精神。

画画与信仰在某种程度上是一回事,画家的激情多少存有某种虔敬,语言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制约激情的虔敬,没有语言的虔敬会失去激情的意义,相反,没有激情的语言同样会使语言显得苍白乏味。陈其良的渔船系列不一定直接探索语言与激情的关系,但我们从他的作品感受到语言的魅力,也感受到激情的审美转换,我们知道所有这些都不是画家最后的归程,寻着语言与激情的探索路线,画家陈其良一定会达到理想的艺术高峰。 
2014年7月23日于红树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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