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讴歌自然
2020-02-14 龙享荣
文/尉馨

        与龙老师熟识,缘于几年前他为我家的新房作设计,事后他说,那两年,正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光,彻底放弃了绘画,在家装设计和美术班中忙碌。故作潇洒的绝决,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快感。回忆起当时的他,步履沉重,脸色凝重,即使有出彩的设计和学生的捷报频传,也难见笑容.常常是停杯投筹不能食,来到画室四顾心茫然,因为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你快回来,你快回来。  那个曾经以绘画为生命的学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蹒跚在钢筋水泥间,行尸走肉般的灵魂。






        其实早就认识龙老师了,三十年前,他刚从西师毕业,分到我就读的这个铝城中学,那时我们尚是一群苦命的高中生,只见龙老师意气丰华,虽然不苛言笑,每天背着个画板匆忙的来去,一顶破帽遮颜过闹市,躲进画室成一统,可是没有用的,他另类的艺术风范是躲藏不了的,犹如天空中高悬的冷月,成了小镇上最耀眼的一朵奇葩,最文艺的一道风景线。  龙门画室至今仍摆放着一张老师的自画像,乱云飞度的头发丛中只见一张瘦削的脸,一双冷峻的眼直视着你,盯得你毛骨悚然汗毛直竖。  






        龙老师是镇上所有人心目中最文艺的青年,一别三十年,没想到再见到他,已是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在我那毛坯房里,与龙老师就房子的设计交流,费用也不高,我很爽快的把钥匙交给他,第三天就把图纸给我了.原来他当天就一个人楼上楼下的量尺寸,夜晚加班加点的完成了,真的是拼了。本该是在艺术的殿堂里挥洒激情的人,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三十年的绘画之路,基本功早已炉火纯青,但要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何其艰难,路越走越窄,心里越来越痛苦,在这个瓶颈口难于突破,难以超越自我,恰如李清照的诗,渐黄昏,更难将息。龙老师干脆放下,干起找钱的营生。这些时间的淡出却并不是永久的遗忘,龙老师在设计领域获得很高的成就,却仍然放不下那油画笔,夜夜梦回到田野,梦回到山林,拿着画笔挥洒着胸中万千沟壑。







        苦闷中的龙老师,深夜听到内心的呐喊: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致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持,只为那些期待眼神。龙老师忘不了老父亲期待的眼神,放不下爱人深情崇拜的眼神,到云南写生时认识了这位美丽的姑娘,姑娘孤身一人从云南到重庆追随他的脚步,三十年的相濡以沫,令龙老师不能再沉默。这几年的沉默,是反思是禅悟。等我再见他,龙老师已选择提前退休,不再接设计和办培训班,重拾了画笔,在山林间悠然自得,画累了就背着个单反玩摄影,龙老师入世出世皆洒脱。






         一旦重拾画笔,就无法收拾,日作三五幅,从不间断,不满意就重来,我亲眼见他狠狠的刮一幅油画,那恶狠狠的动作把画布都戳了个洞,那是几年前在海南的写生,我们都觉得非常漂亮了,他却看不顺眼。当自我超越后,就会否定自已曾经的模式,这就是不在沉默中呐喊就在沉默中死亡。即使是春节,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勤奋的老师,仍然独自一人,带着个小板凳,在云南红土地上画画二十天,虽然寒风刺骨,却从不间断。收获了四十几张满意的作品,他由衷的感叹: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龙老师曾动情的说过:吃,我只有饿了才会想起,喝,我只有渴了再去想它,玩,我从没有想过,乐,我从未失去。云南的老同学听说他来了,想与吃饭聚聚,他都婉言谢绝了,觉得这是虚掷光阴,在这个繁杂的尘世间,难得有这样纯粹的人,爱画如命,由此我想到了凡高,我相信一个画家的实力,不是靠市场价钱可以衡量的,我也相信,以这种执着和热情,在艺术上的成就指日可待矣。这是一种力量,是艺术向前推进的战斗力,是民族的魂魄,我们一直需要这样的执着,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苦,有着大隐于市的淡定。纵然风光,亦是不卑不亢。 






        老师说:快乐的画是心情,认真的画是态度,修身养性是必然,艺术求真是偶然。量到一定的积累终会有质的飞跃。板凳甘坐十年冷,拨彩不著一笔空。龙老师西师毕业后,又去深造研究生,画了好多年,一直是俄罗斯拘束呆板严谨的画风。在痛苦中挣扎了几年后,改变了方向,慢慢向明快轻盈的画风舒展开来,画面上奏鸣着大自然优美的乐章,欢快跳跃,张弛有度,用胸中的爱和情谱写大地的欢歌。这是一个热爱土地的孩子,这片大地有多厚重,他的心中就沉淀了多少深情,画面上春有嫩枝夏有繁花,即使一树枯叶一片残荷,仍然楚楚动人。当画着这方大地,他的眼里常饱含着泪水,这是绿叶对根的情意。因为龙老师土生土长在这里,就是因为眷恋着这里,放弃了恩师多次从厦门大学抛来的橄榄枝,放弃了扬州设计院的调动。





        龙老师的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他的父亲是马安山方圆几十里公认的老实人老好人。有一次父亲生病住院了,呼啦啦医院一下子来了五六十位看望的人,全是他不认识的,就是龙老师到山上采风,与田野间的农夫闲聊,当说到自己老家,那些农人纷纷竖起大拇指,数说父亲的好人好事。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龙老师也是一位古道热肠的人,每次出去画画,当看到别人哪里不对,他搁了自己的画去帮忙,有时一起出去的有六七个年青人,指点了这个又指点了那个,一天时间就过去了,自已没有收获一幅却仍笑呵呵的,龙老师整日笑嘻嘻的,连三岁小孩子都喜欢与他亲近。





        龙老师的老家就在马安山,在那四根黄桷树下,风景优美,正是这个原因,龙老师的画里的山水树木,无不透露着来自土地的芬芳。作为一个农民的孩子,龙老师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示出对艺术的热爱。回忆起为何会走上绘画之路,说来话长,在他还是孩子时,有两位画家在他家门前的黄桷树下写生,龙老师给打了井水让他们喝,看到两位画家坐在地上画,老师还找了两个凳子让他们坐,其它邻居的大人孩子看几眼就走了,而龙老师却守着他们画了一天,他还清楚的记得听到两位画家在摆龙门阵说:这孩子以后肯定会当画家。你看他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得好专心。在他的笔下,这片土地总是那么多情,春有绿树,秋有红叶,山似眉黛,水是横波,声声诉说:我深深的爱着你,这片多情的土地。这是一个将毕生献给艺术的人,一个纯粹的画者,没有功利心,过着淡泊而宁静的生活,只要能画画,盐菜稀饭又如何,只要可以画,那就心生欢喜自在。






        最近可以发现,龙老师脸上的阴霾没有了,云消雾散,每次看他挥笔,如沐春风,洒洒洒舞动的节奏,似乎跟不上心中涌出的万千沟壑,恨不得三头六臂,呼呼呼同时泼墨,不到一个小时,一画动中有静,柔中带刚的作品跃然纸上。老师酣畅淋漓的抒发胸怀,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状态,这是厚积薄发的结果。这是一条神秘的路,是一条自我超越的路,当技术积累到一定时候,就需要情感来支撑,龙老师做到了,作为一个农民的孩子,用心去讴歌大自然,随手拈来全不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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