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是乡愁荡漾时:陈裕亮读陈文海工笔花鸟画(图)
2017-11-23 陈文海
原题:静是乡愁荡漾时——读陈文海先生的工笔花鸟画 

作者: 陈裕亮(墨茶斋主人、福建省美协理论艺术委员会委员、文化部国韵文华书院理论委员会委员兼副秘书长、艺术评论家、自由撰稿人)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倚窗前,寒梅着花未? 
每每孤身独处时,心头总是不由地泛起一股淡淡的忧愁,忧愁的那一头连着的是遥远而久违的家乡,家乡的那一片湛蓝湛蓝的大海,还有熟悉的乡音、乡土和乡人。王维的这首诗也总是在此时飘然在脑海显现。 
这是什么?这也许就是余光中的乡愁四韵,是千古不变的游子吟! 
画家陈文海,就是我在乡愁荡漾时常常想起的一位乡人故交。他是我初中的美术老师,也是一位著名的工笔花鸟画家。想起他,也就不由地想起了他的画;想起了他那静谧的画面和芭蕉叶子下火鸡的昂音,乡愁如同肚子里的酒虫闻到酒香一般,蠢蠢欲动,那种滋味不可言达,唯有游子方能意会。 
(一) 
笔者在诸多的论述和美术活动中经常提到:大凡一件好的书画作品,必须是能打动人的,所谓以情动人。正如清代著名学者、评论家刘熙载说:观我以通德,观物以类情。古之书画家们不乏博通儒释道之士,他们在吾日三省其身的同时,并试图在反思中问道悟道,继而在书画实践中证道;而证道的前提是画家徜徉在山川流水中,融入人情世故中,从而触景生情。这种激发出来的情愫所创造的艺术才是千姿百态的,各具特色的,也才有鲜活感或者说“活脱”。于是书画在艺术创作者“物我两观”的同时,被赋予了丰富的内涵和脱俗的品位。同时它也用“润物细无声”的形式,熏陶着我们的情操,为我们生活的世界增添了美,为这个“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的俗世中注入一股清新的空气,让人们的心灵得到片刻的休憩,忘却名利之扰。这也是书画艺术源远流长、经久不衰的原因所在吧! 
陈文海先生的画是静谧的,他大多取材闽南的乡村小景,刻画细致、生动,富有浓郁的田园气息。闽南是一块风水宝地,她拥有众多的丘陵和山岚,又有绵长的海岸线,于是在“开门见山”的同时,又能享有“品茗听涛”……在这种大自然景致的衬托下,闲适的乡村生活小景总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悠然自得,宛若陶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闲暇,更有曹孟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豪气。正因为这种独特的地貌,文海先生的画不由勾起人们特别是游子内心深处对故乡的眷恋之情,他的画是引人深思的。 
观画有看画和读画之别。看画者大多是一览其要,顶多是在抢眼处驻足一看;读画者则在看画的基础上,从其抢眼处或是不合常理处细细品味,琢磨其中缘由!他们时而眉头紧皱,时而会心一笑,更有甚者,放声大笑,手舞足蹈,有放浪形骸之迹。文海先生的画是需要用心品读的,因为他的画面在给人一种静谧之感的同时,总是不由地吸引着你认真地品味其丰厚的内涵。看着他的画,不由地想起文海先生其人。他是特别的,未从远离过家乡,也许是心存一份淡定和执着,使他一直安定地驻守着家园。一般来讲,一个年轻且有能力的画家,总是喜欢出去闯荡。像他这样静静地驻守在家乡的画家是为数不多的,也是让人想不通的。 
(二) 
带着这种困惑,笔者反复品味文海先生的画,冥思苦想,力求以其画解读其人之异常处。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读懂了“画品即人品”之意。 
文海的画是清新脱俗的。工笔画与写意画相比,画面满、颜色艳,因此总被认为带着些许俗气。而文海的作品即便是把画面填的很满,也用很艳丽的色彩,画面依然不俗,而且总是给人自然清新之感。因为他的心非常地静,能始终独守一颗纯粹的、安静的心,所以他能够对大自然、对生活发出内心真实的、深刻的感叹,这种感悟付诸笔端,流淌在宣纸上。当一幅幅美妙的画展现在我们的面前,那份情愫便跳跃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我想这些画就是画家参赞天地万物、体悟人生三昧的结晶吧。 
古人讲:师法造化,中得心源。一个优秀的画家必须要深入生活,切身体验生活的丰富、复杂、美好和曲折,敏锐地把握情感的瞬间,用一个画家的艺术素养将这些提炼出来,以个性的语言去表现瞬间的激情,进而形成独一的画面。 
同时,一幅好的作品应该具有的品质是:贵在有诗意,这种诗意就是一种境界,也就是谢赫六法所说的气韵生动。要达到这个境界,首先就要求画家必须具备的“诗心”。通过画家的这颗诗心,让我们的生活更加艺术化,也更加美化。 
这就是远俗,就是远离尘嚣! 
以此标准品文海其画,我们首先会被画面上密密麻麻的线条所吸引,繁复却依然清晰的纹理展现着先生多年的工笔花鸟功底,可谓“快而不飘,重而不板,缓而不滞,紧而不浮”;观文海其人,颇具古之文人之气息,像一位儒雅的隐士。他的那颗安静的内心,那份甘守乡村的执着,是一个当下的难得的精神贵族! 
(三) 
翻阅中国美术史,得悉中国画原本只是工笔画,唐代后,才出现了工笔与写意的分野。与水墨写意可以为了强化“笔墨”本体而放弃客体造型不同,工笔画始终追求对事物的细致再现。中国画独有的“笔墨”在工笔画中则简化为“用笔”,而“用笔”则主要体现为线条的勾勒,从这个意义上说,线条是工笔花鸟画的灵魂和本体。水墨靠浓淡干湿、皴擦点染才能达到的艺术效果,在工笔画中几乎全由线条的表现力来完成。 
不妨让我们具体解读一下文海先生的作品。娴熟的双勾技法,不仅仅概括了审美客体的轮廓造型,而且巧妙的利用线的虚实刚柔、浓淡粗细来体现物体不同的质感和变化。芭蕉是先生最常画的题材,并以枝繁叶茂为一大特色,然繁而不乱,疏密有致,如果没有多年的线条勾勒的功底是不可能做到的。在他的作品中,芭蕉叶片总是那么自然的伸展着,枝干挺秀,穿插得势;而自然垂下的条条芦苇叶片总能让人想到“吴带当风”的“莼菜条”,线条遒劲有力,又飘洒流畅;叶片飞扬,满幅风动。画面上的一笔与一笔、一线与一线之间都有呼应,虚实相应、上下贯通,皴擦点染都涵纳在线中,使得作品也具有了写意画的笔墨情趣。清新淡雅又不失厚重,灵动清透仍质朴淳厚。与所有的优秀工笔画中的线条一样,文海的线已不是简单的线条而已,它既勾画审美客体的“形”,强化其“神”,又营造着空间和体量感;既体现着艺术家艺术表现的功力,又隐含着主体的才情、气质、个性和学养。 
文海之画强调平面的审美意趣。不论是造型,还是色彩上,常常会夸大“第一自然”的某些特征,使作品更具节奏性和律动感,创造“有意味的形式”。但是,他的作品又不因此而显得刻意做作、远离自然。相反,他的作品总是给人亲近之感,仿佛画中的景致就是邻家小院中的场景。文海老师的生活经历对他的画影响很深,淳朴的生活赋予他的画以浓厚的生活气息。他是在用绘画写照心灵,表现对乡村,对家园的热爱,表达生命的激情。所以,这种亲近的感觉是来自他对于家园的坚守和一种坚定的文化信念,而他这么多年所守护的,也正是现代社会日渐缺失的“诗意栖居”的精神家园,因此,在这个时代显得尤为弥足珍贵。 
文海很注重对异质绘画艺术的吸收和借鉴。其实,生活于现代的地球村,多元的文化、艺术始终是处于相互影响和交融的状态之下。艺术家不可能再像苏轼或者黄公望那样以纯粹的中国人之眼,纯粹的中国人之心来作画。既然受西画的影响在所难免,那么怎样能很好的将西方的优势与自己的创造相融合才是关键之所在。文海对此做出了很好的尝试,他吸收了西画的明暗透视的技法,但又不为其所累,而是有选择的使用。在他的每一件作品中,总能找到一处或几处借鉴了明暗透视的地方,不过,更多的部分还是用较为传统的勾勒淡着色的方法。这样做增强了画面的层次和立体感,又不失中国画所特有的韵味和意境,同时,也营造了整个画面虚实相生、浓淡相宜的总基调。可谓一举数得。 
对于构图,文海先生煞费苦心,就算是画面上的一个小小角落,他也从不轻率的处理。在文海昂的画中,时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他清晰细致的勾勒出每一处轮廓,背景是层层叠叠垂下的叶片,与泛白的一大块的背景相互烘托,充满了静谧之感,同时也使得画面空间感得以延伸,地面上,几只闲适漫步的火鸡将这种静谧发挥到极致。好一派田园风光,充满着自然界和谐安逸的氛围。画面特有的飘逸之感不仅是精湛技艺的再现,更源自画家认真的投入和对艺术执着的追求。 
所有优秀的艺术创作,无不经历了由外至内,因物动情,而后由内向外、寄情于物的艺术化过程。不知不觉中把自然纳入自我,又将自我消融在造化之中,所呈现出来的天趣与人文精神,正是李泽厚先生所谓“无我之境”。只要你也在用心的观看,你就会发现,那生生不息的生命,那笔墨与色彩的交响,那画家感情的投射和诗情的荡漾,全都在文海先生的作品中静静的流淌……(孙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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