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古知新 神韵溢扬
—— 吴孙权书法艺术
案头上摆放着两本刚出版不久的书法集《吴孙权书法艺术•楚篆作品选》和《吴孙权书法艺术•真草隶篆作品选》。挚友.著名书法家吴孙权已在一年多前离我们而去,这两本集子忠实地记录了他的艺术人生和书法成就。睹物思人,翻开集子,伴随着淡淡的幽墨清香,故友的人品艺品跃然纸上。字里行间.笔墨之中透露出的是他的人格化身。秀逸与刚健,古拙与灵动,飘洒与沉雅,让人从中领略到一位几十年如一日默默地耕耘在考古学和书法领域里的学者的丰富学养和笔墨情怀。吴孙权一生酷爱书法,广纳博采,孜孜以求,无论真、草、隶、篆、多有钻研,成果丰硕。最近几年,他又结合自己的考古学专业教学,致力于汉简.楚篆等古文学的研究,不仅撰写了许多有分量的学术论文,还学古知新,运用楚风书法集联.集稿赋这已经失传两千多年的古老文学以新的艺术生命,成就卓越,成为目前国内书坛少有的研究楚篆文字和楚风书法的有影响的书家之一。
吴孙权,1947年生于厦门,自幼在其父亲吴汉池先生的影响下,对书画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在其父亲的指导下练习书法。1962年起,他曾三年蝉联厦门市中学生书法比赛一等奖第一名,在厦门书坛崭露头角。从1962年直至1983年著名书法家罗丹先生去世前,他一直得到罗丹先生的悉心指导,临习唐楷.汉隶.魏碑。1977年,吴孙权考入厦门大学历史篆.隶.楷.行.草.章诸体,采撷众长,师古而不泥古,追求书法艺术形象.线条.气韵的融会贯通,并结合教学,研究古文学学和书画理论,为厦门大学考古专业学生开设《古文字学》.《中国书画历史》等课程,著文论述古文字史.书法史.书法技巧等,发表了《行书书法管窥》《简帛文学书法研究》《楚书风探讨》《楚简创作思考》等一批有自己独特见解和较高学术价值的论文,编写了有关隶书.楷书.行书.《兰亭序》研习等讲义。
受罗丹先生的影响,吴孙权学习书法从唐楷.汉隶入手,旁涉魏碑,继而以行草为主,尤喜王羲之、米芾、张旭、怀素诸家。1991年,他在上海举办个人书法展,展出他的行草以及隶.篆等一批力作,这次展览,是吴孙权生平的第一次个展,它标志着吴孙权的书法创作已走向成熟。书法展的圆满成功,引起了上海书法界的关注,也使吴孙权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成为他向更高的书法巅峰攀登的新起点。之后,吴孙权的书法创作成果颇丰,佳作不断。2000年起,吴孙权一直在酝酿和思考培育自己的艺术风格的问题,并致力于开辟新的创作途径。他在对大.小篆研究的基础上,涉猎汉简、楚简等简帛书法,从远古浑朴纯真中寻找灵感。他把楚篆文字加以收集.整理.提炼,并以自己的体会融入书法创作之中,赋作品以鲜明的自我艺术个性。同时,在表现形式的多样性和丰富性方面大胆进行许多有益的尝试,取得了成功。
将这种已濒临失传的远古文字以书法的形式展现出来,并赋之以作者本人独特的艺术风格,是一项既费时日,有需要有深刻艺术感悟的“系统工程”,这其间,一方面作者必须对楚文字的演变规律和书写习惯有一个深入系统的了解,方能在创作中自由驰聘;另一方面,更需要作者准确地把握住书法艺术表现形式与古文字在意趣.韵味.形式等诸多方面的巧妙吻合,使作品既不失古朴之风,又有新的创意。从吴孙权大量的古诗词楚篆手稿及其所撰写的论文的学术论证中,清楚地表明了他在熟悉和研究楚篆书写规律和书写方式中下了许多苦功夫,而其雄浑绮丽的楚篆书法作品则是在此基础上胸有成竹的艺术升华。纵观他的楚篆书法作品,用笔沉稳多变,笔画饱满遒健,干湿浓淡浑然一体,枯湿相间,妍险并存,意趣横生,通幅作品寓清秀于雄强之中,藏古拙于飘逸之间,具有强烈的书写性和节奏感。字形结体在古人写法的基础是大胆夸张,拙中藏巧。为了需要他有意把字形略为拉长,开张对比,更显得意味苍古沉雄。他善于在洒脱飘逸的线条中自如地驾驭轻重.疾迟.粗细的变化和转换,营造出作品的灵动跳跃之势,给人以既沉着痛快,又韵味十足美的享受。为丰富作品的视觉感受,他还在表现形式的多样化和丰富性作了许多有益的尝试。值得一提的是,他大量的古诗词楚篆手稿,书写随意,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率真的意趣,结体严谨统一,线条沉稳,细而不滑,刚柔相济,令人玩味。
真诚、勤奋、博学使吴孙权在书法艺术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不断攀登新的高峰。在当今经济大潮的影响下,书坛中功利主义和急功近利盛行,浮躁心态膨胀,而吴孙权丝毫不为所动,他从不为名利所累,战战业业,全心投入书法艺术和古文字研究之中。他以“潜翁”自号,意为潜心艺术,不张扬,不为利。可以说,书法艺术完全融入他的血液之中,成为他的生命。即使在他垂危的一刻,他仍用颤抖的手,在病床上用钢笔歪歪斜斜地写道:“王羲之书法天下第一。”当今书坛,像吴孙权这样具有深厚功力又精于各种书体,并有丰富学养的真正书法家确实为之不多。“文革”期间,正是吴孙权学习书法的起步阶段,当时很难找到好的书法范本,他想方设法借来多种字贴,精心用蜡纸双钩刻印成册,不仅自己练习,还分送给其他习字的伙伴。吴孙权认为,学习书法要有深厚扎实的功底,必须对书法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应海纳百川,视野开阔,不拘一家。他博览群贴众碑、古今精品,吸取多方营养,为我所用。艺术的包容使他能够全方位借鉴先人的研究成果。从先人和别人的智慧中吸取营养,以提高自己的审美品位和辨析是非能力,赋予自己的作品更多的艺术内涵。他酷爱王羲之的书法,赞赏他的质朴和文采、劲健与婀娜、雄浑与妩媚、法则与自由。惊叹王羲之在对立与和谐的统一中所形成自我博大书法体系。他大量地临习王氏的各种字帖,取其气骨、神韵。然而,他不满足于此,进而糅合了怀素的洒脱、张旭的雄浑、孙过庭的苍古、黄庭坚的纵横参差以及米芾的奇肆超迈,甚至连清明书坛前后出现的一批打破陈规具有浓厚浪漫主义色彩的书家如徐渭、张瑞图、黄道周、倪元璐、王铎、傅山等,他都注意吸取他们各自在行草书艺术上的独到之处。对于隶书、篆书,他也无所不览,无所不学,从汉隶到竹木简。汉碑,乃至甲骨、钟鼎、楚文字和楚篆书,他都反复比较,仔细推敲,看到好的东西,他总是细嚼慢咽,力求消化吸收。这一切,使他犹如站在敦厚矫健的巨人肩膀之上,胸襟开阔,视野更宽更远。
吴孙权在书法艺术的园地里辛勤耕耘,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他在书法艺术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和同行的赞赏。作品曾先后入选中国书法家协会举办的全国第二届、第五届书法篆刻展、全国首届、第二届中青年书法展、全国第四届正书展等多个重要展览。他撰写的论文《行书书法管窥》和《楚书风探讨》分别入编全国第七届书法展和全国第四届正书展书法论文集,吴孙权的传略和艺术成就被载入《中国书法艺术大成》《中国当代书画家大辞典》《中国当代书画名人大辞典》等多部辞书,其专题介绍发表于多种专业报刊、杂志,出版书法教学光盘。许多作品被海内外收藏家和书法爱好者珍藏。
正当吴孙权的书法艺术走向成熟,并奋力向更高的境界冲刺的时候,无情的病魔夺去了他的生命,留下的是他未竟的书法事业和他那用心血铸就的绚丽多彩的书法作品,但更可贵的是留下了一个真诚热爱书法艺术、并为之奋斗终生的真正学者的严谨治学精神,他的精神和他的艺术将在人们心中永存。我想,一个脚踏实地地献身艺术的人,用他毕生精力浇灌的大树,即使历经风雨的冲刷,仍将永葆长青,因为他的根深深地扎在中华民族深厚的艺术土壤之中。
原载《中国文物报、 收藏鉴赏周刊》
吴孙权:著名书法家,曾任中国书法协会会员,厦门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厦门大学历史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