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古铸今 别开生面
2019-02-27 白磊
熔古铸今  别开生面
 ——读黄宾虹花鸟画

黄宾虹作为二十世纪最杰出的山水画家,其在山水画领域的成就,为人们所熟知。然而,鲜为人知的是:他留下的上千幅花鸟画,让人们惊讶地发现,在山水画创作的同时,他的花鸟画也有极高的造诣,在二十世纪的中国花鸟画坛,别树一帜。黄宾虹的花鸟画,与其山水画一脉相承,熔古铸今,别开生面,为画坛所注目,将日益产生巨大的影响,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和借鉴。

    黄宾虹的花鸟画,学古知新,洗脱畦径,和他的山水画一样,富有极高的艺术境界,尤其是进入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他的晚年,“笔”和“墨”的深度体现终于在他的花鸟画作品中升华为栩栩化境,那个时候的黄宾虹,似乎把一枝花当成一棵树来画,有些表现手法与他的山水画用笔何等相似,面对花卉,他不拘泥于点叶勾筋及花卉的形色,一切皆因笔中色、墨的浓淡、干湿而定,随意写去,臻至化境,氤氲一片。渍墨渍色的应用使他的作品浑厚华滋,拙中见巧。他的花鸟画,虽然没有山水画的墨色丰富,却也是色墨交融、清澈透亮,其色彩的层层叠加,用笔错综,令人联想到他吸取了西方印象派绘画的某些意趣。黄宾虹成功地将山水画中的渍墨渍色运用于花鸟画中,且善于两法并用,画面中由于他使用一些渍色,与水混合后效果更加透亮,可谓“丹青隐墨墨隐水,水中有墨”的效果。  (参阅本刊封二)晚年的黄宾虹在花鸟画创作中,找到了新的笔墨形式。此时,他在山水、花鸟画的画法上,可以说已经相通,在他朦胧的老花眼中,花鸟、山水或许已经趋于一致,都是自然之物,聚天地之灵气于其中,山水中的山不山、山不水、树不树,体现在花鸟画中,则是花非花、叶非叶了,既然艺术上追求的是“道”的境界,“枝进乎道岂因绘事然也”,那么,画什么已不再重要,都只是笔墨的载体而已。

黄宾虹认为:“艺本树艺,术是道路,道形而上,艺成而下,画之创造,古人经过之路,学者当知有以采择之,务研究其精神,不徒师法其面貌,以自成家,要有内心之微妙。”对古画的研习和临摹,可以说贯穿了黄宾虹的一生,因此,在他的花鸟画中,师古之类的作品占了很大的比重,从浙江省博物馆所藏的作品和有关资料中,我们可以了解到,他的花鸟画受元代王渊、明代 沈周、周之墨、陈淳、徐渭、陈洪绶、詹景风,清代恽南田、陈若木、赵之谦、蒲华等人的影响,尤其是陈若木对他影响最深,但他并没有专师一家,而是博览百家,广採精取,兼收并蓄,融汇贯通,而后则自成面貌。正是这种融合百家,使得他的花鸟画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以来,风格多变且异于他人。黄宾虹主张:  “非云循环曼谷,学古在知新”,我们在他大量的“仿古”作品中,看到的更多的是他自己的“意”。而在他标明“写生”的作品中,却多有古雅之趣,可见他已随心所欲地将古意与己意巧妙地交织在一起了。(参阅图三)黄宾虹的花乌画,从古人、前人中广泛吸取营养,经过他自己的思考和理解,到了晚年已是炉火纯青,从而也完成了他自我演变的过程。随着四十年代他的山水画风格的渐渐成熟,黄宾虹就用他大半生作山水,对笔墨的研习所得运用到花鸟画之中。起先,他企图走出水与花鸟结合的路子,将花卉与山水、 湖石画在一起,(参阅图一)一生追求“内美”的黄宾虹很快发现到这种形式过于牵强,改用他画山水的点染方法来画花鸟。他认为点染之法唐宋山水学有,古人也曾运用它来画花鸟,只不过后人没有继承。点染法在黄宾虹的山水里主要用来渲染,使山水树木浑然一体,而应用到花鸟画,他则直接用笔点染写出花卉之形。他曾说:“作画用笔忌描、抹、涂,花卉尤重点笔,故曰点染。”就是在双钩花卉亦是如此,以点染代填色,点染之法开创了黄氏花鸟画的新面貌。在黄宾虹的画中,点染的运用不仅限于花卉,描绘草虫、飞禽也用点染法画成,轻盈的草虫、飞鸟在他的画里变成了拙重、硕大、径异,且多用浓墨,笔力道劲,与其说颇具天趣,倒不如说更富墨趣。  (参阅图四)

黄宾虹对山水画创作有许多精辟的论述,而对于花鸟却少有专论。1989年10月在美国威廉大学展出的黄宾虹仿古册页,以及他在作品中题写的某些心得,虽只是片言碎语,但却是研究黄宾虹花鸟画艺术观的珍贵资料,对于我们进一步认识和研习他的花鸟画,至关重要,兹录以下:
“赵子固画水仙,明人变为苍劲,亦多可观者。”
“陈老莲花卉,设色之丽而笔意飞动,全无轻佻之习。偶师其意。”
“宋人双钩花卉至元方极其妙,以笔墨胜也余于谈口尤为倾慕,兹一临之。”
“清湘花卉高逸处无非凝重,若稍率易即为失之。” 
“减笔非率易,当如铁铸成。”
 “风枝露叶全在自然,人谓沱江花卉于白阳若羲献。”
“古人真迹,代有醇疵,作家性情多有偏毗,择其优长,祛其习弊,好学深思,心知其意可耳。”
“无人写花卉简劲古厚,理法极其严密,白阳、青藤尤有不逮。”
“唐人刻划,字画犷悍,元季遗貌取神,特出其上。余于青藤、白阳之外,而又变之。”
“王若木写生以幽读为宗,余笔尤其喜笔酣墨饱而气韵特胜也。”
“天池山水徐渭墨汁淋漓变幻,余以彩色为之,亦觉神似。”
“徐天池及雪个画,鄙意皆不喜悦之,亦因其笔墨虽超逸,尚不及元人用意之工,写意之画,至徐天池已少意矣。”
 “名画家一笔之中,笔有三折,一点之墨,墨有数种之色,方为高手。”
 “寰游黄山见奇花异石时必图之。”
亦古亦今,非古非今。黄宾虹的花鸟画,学古知新,别开生面,使我们认识到,在艺术上陈陈相因是没有价值的,但不师古法,又好瞎子摸象,夜行无灯。黄宾虹从对古人研习的感悟中,创造出了立足时代、举足轻重的山水画,同样,以他极其聪颖的智慧所凝聚的艺术精神,经过其内心的整合,造就了可与其山水媲美的花鸟画,我们相信,他在花鸟画领域的巨大艺术成就,将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和深入的研究。
(本文参阅张晨风论黄宾虹花鸟画艺术成就的文章《非古非今,洗脱畦径》一文)

原载《海峡美术》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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